更与何人说

作者:丁文茜来源:经济学院2017级发布时间:2018-01-16浏览次数:280

    更与何人说?更与何人说!
    门前桂又度几载,心中愁又添几分。我是还记忆犹新的,倚在藤椅上望着繁星嵌在墨中,对楼的灯一盏盏暗淡下去,风也躲进了林间,悄无声息的,只余两三叶片轻轻颤栗着。突的,这浓云想是锁住了夜,也锁住了我,我在黑暗中瞪大了眼,欲将角落的沉泥看个分明。
    是柳先生那夜别离落雨留下的泥。柳先生帐内那杯酒,是什么味道,我也想尝尝。世人皆道,酒解千愁。笑啊,笑啊,纵是眼迷了,身晃了。那心,清明得不行,罢,罢,罢,何须再尝这酒呢。柳先生有那兰舟催,留恋不得。我呢,又是什么在催着我,我不明了,只知晓它是存在的。它柔柔的手抚过我的发,很多遍了,我是那么地想逃离它,摧毁它,恨不得以最恶毒可怕的语言逼走它。可是我没有,我还是待在那里,等着它,我好想,我好想。
    烟波千里,暮霭沉沉,杨柳岸,晓风与残月。何必呢,你又何必用这些言语呢,你可知否,越过长长的岁月,还有人为此双眼朦胧。我似看见深黛色的山峦后退着,渐渐聚拢了,好似一个不可触及的黑洞,只这碧色的水波动着,把岸那边的影子拍打着船头,呜咽着,呜咽着。柳先生,你怎的不告诉我,你怎的不用你最熟悉的方式记述下来,你是怎生的目光啊,我想瞧瞧啊,你的眼神会否与我想的一般。
    别忘了罢,楚天如何,再辽阔也是你望不穿的浓雾。青衫于身,新雨三两,你只留给我一个背影。我刻意将你身侧佳人忘怀,不愿意,无关情爱,我只看到云做的天,泥化的地,中间,怔怔立着的是你。我多么想,多么想奔赴你身边,替你消去哽咽,对你说,莫再愁。可我不能,我尚兀自锁在囚牢里,痛苦不堪,如何有资格令你开怀。没有途见冻死骨的悲悯情怀,没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气冲天。我也同你一样,悄悄地,在自己的天地里,无意识地奔跑,逃不出去,我已乏了。你又同我是不一样的,你已将愁思埋在棺内,我仍在煎熬,好似立在山尖上,半分也偏不得,不明了,不明了结束的年头。
    最是愁苦,最是眼红,千种风情无人说的折磨。何至于千种风情,怕是半句欢喜也来不得。当真是似利刃一把,宛若擦拭珍宝般割开皮肉,轻挑出筋肉,只冷眼瞧着血流出,直等到动弹不得方休。
    柳先生,我没有别离佳人的不舍,亦没有仕途不顺的忧愁。我只是,有无法明说的它,在入夜时瞧着我,难眠,难眠。你是知道的,我已如解剖般,如品味般,呈现给你了,我知道的,你也不必说,墨化的平和的眉眼,我知了了。
    繁星下,藤椅上,我兀自在这天地间,望着,望着。
    何须再言,诸般凡念,早在那句“更与何人说”前溃败,敛眉垂眼,饮一杯愁,孤身走罢!纵有烟雨,怎胜我竹杖芒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