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恶”与“伪善”的对决——读莫里哀《唐璜》有感

作者:胥艺凡 来源:人文学院  发布时间:2019-04-18 浏览次数:1328

    法国喜剧作家莫里哀创作的五幕散文剧《唐璜》,戏剧情节引人入胜。

    唐璜一开始出场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。用花言巧语哄骗许多天真少女,只追求快感与享受,否认忠贞与荣誉,在世人眼中简直是道德败坏的典型。他才订婚不久就看上了其他少女,他的贴身仆人斯卡纳耐尔也这样评价他“你得明白我的主人璜老爷是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最大的恶棍,他是一个疯子,一只狗,一个魔鬼,一个土耳其人,一个异教徒,既不信天堂,也不信地狱。他过的真是一种畜生的生活,他是一只伊壁鸠鲁的猪,一个地道的萨丹纳帕路斯。他掩着耳朵从不听任何人的劝告,凡是我们所信仰的,他都当作无稽之谈。”面对仆人直接表达出来的不赞成态度,唐璜丝毫不觉得羞愧,反而振振有词,把自己的善变说成是“心口如一”。前未婚妻唐娜埃乐维尔质问唐璜为何不遵守诺言,也丝毫引不起他的愧疚与反省,反而坦诚自己的变心,还以女方为了结婚从修道院逃出的事实来戳痛对方。这样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,不信上帝,自然也不信因果与报应,唐璜罔顾世俗道德,只想纵情享乐度过一生。

    唐璜没有道德感,是因为他不认同世俗的道德评价体系,他只顺从自己内心的欲望,是以自己快乐与否的标准来行事的,所以他从来不约束自己泛滥的情感和放肆的行为。从这一方面来说,他作恶作得明目张胆,敢于和整个社会唱反调,也算是真性情了。

    但在这样一个十足大反派的人物身上,又有许多看上去很“正能量”的一面。比如唐璜不认同穷人的祷告上帝的行为,却又慷慨施舍;在他偶遇一起抢劫事件时,他又路见不平,以少敌多打跑了强盗,似乎又充满了正义感。即使是他挑拨两个乡间女孩玛杜丽娜和夏绿蒂为他争风吃醋,以及仇人寻上门来假装自己并非唐璜其人,这两件事让读者感到反感之余,也有一丝对小孩子恶作剧的无可奈何之感。

    唐璜也的确如同一个没有开化的孩子,胡作非为且固执己见,高贵的身份让他备受宠爱,不受约束,目空一切。他的真源于无需假装,这个社会不需要他假装就能得到一切,并且没有法律能对他作出惩罚。

    前面讲到唐璜虽然作恶多端,但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,比如他的仆人只能屈从他,身份低微的女子渴慕他,他的仇人碍于道德放过他,众人的无能为力,从侧面也反映出阶级之间的矛盾差异、法律保障的缺失、宗教信仰的徒有其表。

    到了最后,斯卡纳耐尔、唐璜的父亲唐路易和前未婚妻唐娜埃尔维尔的劝说并没有感化唐璜,相反地,唐璜已经由“真恶”进化成了“伪善”。他假装悔过,背地却瞄上了伪善的艺术,“仗着这种艺术,蒙蔽欺骗的勾当就永远受到尊敬;即便被人发觉,人们也一声不敢言语。人类其他一切恶习,都会遭受公众的责备,甚至人人都有公开加以抨击的自由;但是伪善却是一种享有特权的恶习,它可以拿一只手把世人的嘴都给堵上,悠闲自在地逍遥法外。”

    唐璜的伪善是比恶还要恶劣的行为,他妄图愚弄好人,在世人面前装模作样、蒙混过关。他曾经与道德背道而驰,如今却学会将它当作外衣,冠冕堂皇地行走在人们的中间享受荣誉。于是,作者让一尊石像充当上帝的角色,对唐璜进行了最后的审判——他死于天雷地火。

    这样的结局充满了理想化的色彩,现实生活断然不会出现石像替天行道的奇迹。我们渴求一个道德水平更高的社会,决不能只寄希望于个人的转性向善。《唐璜》写于17世纪的法国,此时法国正处于社会动荡时期,资产阶级的兴起、现代科技的发展、宗教的堕落使道德水平一降再降。莫里哀以一出喜剧的方式讽刺了所谓好人的伪善嘴脸,但无法将改变投射到现实之中的宗教化结局,还需从实际生活做进一步考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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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审:曾益